陈龙指导学生踢足球
5日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中午，陈龙坐在了从武汉市江夏纸坊开往江夏金水闸的928公汽上。坐满全程44站近30公里，再走上1.5公里，就到了他任教的江夏区金水学校。
5天半在偏远村小，1天半与家人团聚。这几年，金水学校校长陈龙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这条路更长——2018年前他在金水街的武当新村小学，那时928也没开通，他坐私人小巴到金水闸，离学校还有超过11公里的路程，得再找车过去。
陈龙是2011年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的全国首届公费师范生。10年来，他一直扎根在家乡江夏的偏远村小。在这里，他这个体育生变成全科老师，25岁成了江夏区最年轻的校长，创建了武汉市最小规模的足球特色校，让大批农村孩子在努力学习的同时拥有了体艺特长。
偏远村小来了名校师范生
2011年，江夏有13名公费师范生，其他人都去了江夏中心区域的学校，只有陈龙分得最远。
在江夏金口义贞小学这所农村学校当了一辈子数学老师的父亲陈昌金，骑摩托送他离家到2010年投用的新校金水武当新村小学报到，一开就是16公里。坐在后座上的陈龙心里直打鼓：怎么这么远？再开就到咸宁嘉鱼了。
小陈后来知道，他是老校长彭定伟想尽办法要来的。“学校10多名老师里多数是外校支援的，年纪最大的58岁，最年轻的40多岁，这里太需要年轻的名校师范生，你就是金水教育的未来。”彭定伟鼓励他在这里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
在武当新村小学，陈龙成了“宝贝”，他是全校六个年级的体育老师，一周上20节体育课，还兼任数学老师、报账员、大队辅导员。他还教老师们用电子白板、教学软件、先进的教学教研方法。2013年，彭定伟调到金水学校。临走前，他推荐陈龙当金水武当新村小学校长，获得全校老师的一致赞成。25岁的陈龙成了江夏区最年轻的校长。
“大家都很好，都愿意教我，我也很想做好，也许我真的可以为这里带来改变。”陈龙接下了这个担子。2018年初，30岁的他又成了金水学校校长，这里有400多名学生。
搞体育的校长 教农村娃玩出名堂
小时候，陈龙活泼好动，但农村学校缺乏专业体育师资，他没机会发展特长。上高中后，他练武术，成为一名体育生。刻苦的练习锤炼了他的意志，他不仅专业好，文化成绩也不错。最后，他以高分考入华中师范大学。
“农村学校条件不如城区学校，发展体育特色性价比最高，只要有场地、师资，学生刻苦练习，就能做好。体育不仅对学生身心健康有好处，还能锻炼学生的品格，促使他们提高学科成绩。”陈龙的理念得到了老师和家长们的认同。多年来，不管他到哪所学校，都鼓励感兴趣的学生进田径队、足球队、排球队等。
江夏区许多体育老师评价金水学生的体能好，赛长跑能领先一圈多到终点。但陈龙说，这不靠天赋，全靠专业训练。2013年起，他和学校的体育老师们一起，坚持每天早上5:30到7:00带体育社团的孩子们早练习，无论刮风下雨。虽然有家长们来送早餐，但为给孩子们补充营养，学校会每天冲一包半奶粉给他们喝，还给每人发一枚鸡蛋、一点牛肉干。
陈龙和伙伴们一起，接连带出了两所体育强校。才100多名学生的金水武当新村小学是全市唯一一所村小级别的足球试点学校，建起了两个梯队，获得2017年江夏区小学生跳绳比赛团体第三名；有400多名学生的金水学校获得了2018年江夏区田径运动会团体总分第一名、2019年江夏区田径运动会团体总分第二名……学校每周每班上一到两节足球课，校园足球赛已办了3年。去年5月，已有两名学生被选入卓尔俱乐部预备队。
“2019年，金水学校作为江夏区代表，参加‘万人同打军体拳，江城共迎军运会’比赛获二等奖，我们之所以选金水而不是其他大校，就是因为知道这里的老师给力，学生很拼。” 江夏区体卫艺站站长彭艳说，果然，金水学校的孩子们练得一丝不苟，晒得黑乎乎的拿下了大奖。
如陈龙所料想的，学生们的学业成绩也在进步。“去年赤矶中学有13名学生考上了江夏一中，其中7个是我们金水学校毕业的。”陈龙骄傲地说，每个班加入体育社团的同学都能起到榜样作用，他们能吃苦，会安排时间，“学习成绩差不了。”
家人全力支持他 学生喊他“陈爸爸”
陈龙现在是数学老师。他带的六（2）班的学生吴紫馨和周语轩说，陈校长很好，有些同学开小差，他会喊同学起来回答问题，要是答不上来，他会详细讲解，课后总给不会的同学讲题。他还会把每个人的错误圈出来，帮大家分别制定阶段目标，“同学们跟他就像朋友一样。”
妻子彭会说，陈龙一心扑在学生身上，他常用自己的工资为住校的孩子买日用品。孩子们很喜欢他，喊他“陈爸爸”。“我之前是中心校的老师，2013年他当校长后很忙，就说服我也到武当新村小学支教，我们一起当全科老师，每天加上晚自习要上7节课；2014年有了小孩，我们都要教书，他把他妈妈从哥哥家接来帮忙。婆婆没办法，把她带着的1岁多的小孙女也带来了。我们五口人就挤在学校20平方米的宿舍，中间拉个帘子。直到孩子要上幼儿园，我才调回纸坊。”她说。
“陈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不爱麻烦人，唯独找我帮过一次忙：2016年，学校申报足球试点学校，他要带队训练，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向母校求助。陈龙自己掏钱给学生买球衣、球鞋，担心学生中暑，总给学生们熬绿豆汤、切冰西瓜吃。有这样的好校长、好教练，小队员们后来才能在与城区学校的比赛中打出三局两胜的好成绩。”华中师范大学体育学院王维教授说，他去过陈龙的学校，当时那里的条件比较艰苦，想到陈龙坚持了这么多年，他心中非常敬佩。
陈龙说，他已经与金水的教育、学生紧紧连在了一起，最亏欠的是自己的家人。如今，家里的两个孩子都靠妻子和妈妈照顾。他只能在周末回家时拼命做家务、陪孩子玩耍以稍作弥补。“我们一家有三位老师，他们都理解我。”陈龙说。
把每位老师当宝 年轻人们因他留下
陈龙说，老师们坚守偏远农村学校不容易，他必须尽他所能，让大家工作愉快。“多保留一颗火种，就能多照耀一些孩子的心灵。”金水学校书记彭定伟对此深有感触：现在的陈龙，比他当年还用心、用情。“2019年，金水学校改造，我们都搬了新办公室。去年，他找我商量，想把新办公室让出来，给新老师们建宿舍。”彭定伟笑着说。
就这样，新老师们有了被陈龙亲手改装的宿舍，那里床、床头桌等一应俱全，架了帐子，放了小冰箱，老师们可以拎包入住。他还细心地为老师们改建出洗澡室，进门处做了屏风阻隔，每个隔间有漂亮的门，公共区域有洗衣机、盥洗台。
全校老师的早中晚三餐，也由学校“包了”。仅这一项，每年的支出就有约5万元，这对一所偏远小学校来说不是小数目。晚上，陈龙常组织老师们运动、学习，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
陈龙的心意不仅留住了老师，还引来了新老师。李美丽便是因同学、先到该校工作的黄婷的推荐而选择了这里。“这里的氛围很融洽，有什么问题，学校会提前想到，有学习、比赛的机会，学校都推荐我们年轻老师去。”她说，她也想像陈校长一样，成为一名能做到“一棵树摇动一棵树，一朵云推动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的好老师。（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张屏 通讯员 陈克茂 郭子 摄影：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黄士峰）
